提起科幻小说你最爱的是哪部呢?《三体》、《达尔文的陷阱》?我想与我同时代长大的人不会忘了凡尔纳。他的《海底两万里》、《地心游记》、《八十天环游地球》几乎无人不知。既是对孩童的科学启蒙,也是人类想象力一次无边无际的扩张。 地壳、地幔、地核和海底的世界不再是枯燥的科学术语,因为每次翻阅地理课本时的经验都和凡尔纳密切相关。这种感受即便在今日的旅行观察中一样激荡人的思维,因为我们那极为有限的眼光所触及的海浪、礁石、岩洞和沙丘不过是视网膜的上映像而已。若没有心底的愉悦对大脑说,你当用柔和的慢板梳理海水的每一缕波纹;没有让好奇对着阴影里暗藏的洞穴唱出自发的赞歌,旅行所见不过将映像从柔软纤密的细胞组织上迁到另一处罢了。好在我们受造的肉体虽软弱却绝不廉价,神用主宰一切的能力创造的生命里有被隐匿遮盖的灵魂。它在每一个映像背后向你解说,在每一个声波振动里催生不同的情感,即便瞎眼和聋人也能看见听见且震慑。
我们在一个糟糕的日子上了邮轮去看苏必烈尔湖岸边的画岩(Pictured Rock)。雨点不大,但湖面的风和寒气把甲板上的人都逼回了舱里。乌云笼着苏必烈尔湖,牢得透不出一丝阳光来。船员的解说衬着眼前的景象淡如白水,但我知道只要天扯开一角,露出内里的蓝衣,我必为他的说辞喝彩。幸而想象力总胜过任何一个长焦镜头。我看见深浅不一的砂岩在湖水的冲击和侵蚀下形成拱形的岩洞以及大大小小的岩壁洞穴。早在尼莫船长探寻海底王国前,这里已是探险者的藏身之处。那些耸立在外的岩壁就如我穿旧的黄色越野鞋,斑驳的印记遮盖了原本鲜亮的褚黄色,而如今倒置着,不知在海底穿着它的是怎样一个庞然大物。船有时靠近它,我总担心一个漩涡出现就将我们吞进这最深最冷的大湖;但我又期盼一瘦削的长手从岩洞里伸出来,带我进到另一世界。于是在起起伏伏的交错间,我已见船头拨转远离湖岸而去。
我始终对这片原始莫测的上湖知之甚少,其实对于世界其他种种也是一样。 好在当头脑深知自己的无知时,就能在自然里找到安息。一来渴求造物主在风雨中赐下避难所,一来知识的探求无休无止,到头来总会疲倦。上岸后,秋风秋雨完胜湖光山色,湖岸边的宿营地纷纷告罄,我们却在一内湖边觅得一处安栖之所。等不及生火做饭,一份打包的外食下肚,就躲进帐篷里了。半夜又阵雨,打着松枝,雨后就听见细索的脚步声,动物们就着人的声息不慌不忙地找着食物。忙着听声,早起就独享了一处风光。在静默中总想祷告,因为此时你的心灵正与神相近。你不会在此时罗列你的祈求,你只赞美祂没有分割和间隙的爱。想起纪伯伦说,你们愿意造一道时间的溪流,在岸边目送流水逝去。然而你们心中的无限,意识到生命的无限。
“邮轮” should be “游轮”,-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