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徐汇一的弟兄姐妹
在准备离开的这段日子我常会思想这个离别的时刻。因为我是个泪点很低的人,特别信主的这几年心思更敏感,更柔软,更容易受伤。当外面在宣传《钝感力》的时候,我发觉我的心和这个世界的宣传口号背道而驰。但我却并不因为更多的泪水而羞耻,因为我在眼泪中得着释放,在弟兄姐妹爱的关系里得以坦诚软弱。正如同今天我们站在这里如同立在告别的旋梯上,我并不害怕下一站如何,却实实在在牵挂在这里的一切。
我知道在这里的许多弟兄姐妹是沪漂一族,要为一套房子奋斗,要为一个户口来回奔波,要为父母远在家乡常常挂心。几乎没有一个沪漂族喜欢这个城市,只是为了糊口和一些说不清的原因暂居于此。我虽然是第二代的上海人,但同样想要离开这个城市。许多年前,我一心想考北京的大学;许多年前,我做了各样的准备,申请了国外的学校。我总是在高楼森林中叹息这片家园不是安居之所,直到我在城市的蜗居里遇见一群可爱的弟兄姐妹。他们大部分时间靠着盖浇饭度日,却把家里收拾得整整齐齐,为了迎接周间弟兄姐妹的到来。他们工作常忙碌地日夜不休,但在聚会的时候总看见他们的身影。他们在服侍上磕磕碰碰祷告简短重复,但总有真诚和热情将一切弥补。我在他们中间重新看见这个城市的需要,重新确立神在我生命里最深的联结和呼召。他们不是别人,正是锡安山教会初期的样子,一次次在我回望的时候,这景象都唤起我最初的热情。在你们中间的人来到这里的时间或长或短,但我相信这里仍旧有那一点生机和感动深深地触动你的心弦,在你软弱退却甚至埋怨的时候,将你的手牢牢握住。这不仅是人的爱和热情可以做到的,这不是宗教的神秘和清规戒律可以挽留的,能撞击我们灵魂的总是那位不变的神。他在这个城市选召我们,医治我们,安慰我们,教导我们,建立我们。因此,当我们再想到这个城市的时候,它不再是压力巨大的魔都,而是上帝的城,因为里面有你、有我这些上帝的子民和许多心灵饥渴破碎的灵魂。
我知道有一些人很羡慕我们可以这样放下一切去追求神,其实我觉得我们不比你们在座的任何一位刚强、勇敢、敬虔。我还记得两个月前,我们家庭因受到一些骚扰让我很烦恼,当谢昉告诉我这不过是全职服侍的人所经历的苦难的开始和末节的时候,我忍不住放声大哭。我怎么会愿意将家庭、孩子所珍视的一切放在魔鬼的攻击破坏之中呢?我觉得我们奉献得够了,到此为止也对得起人,对得起神。但“我放弃”几个字怎么也没法从我的口里说出来。这样的软弱甚至跌到常常临到我,但每一次的跌到也成为转向神最好的姿势。因为我不得不俯伏在地,我转而谦卑,因为痛,才知道上帝的光线真的有医治的功效。感谢神,让我们每有灰心失望的时候,也在你们里面得着鼓励,你们有时赞许的目光,也成了我们仰望神时的赞美。
所以,我相信我们的离开可能会带来暂时的不适应,但神一定会兴起新的认识他的人来与你们同工。相反,当我们离开的时候,我们觉得更需要你们,需要你们的代祷,需要你们的关怀,需要你们的坚持,需要你们成为我们回来时接纳我们的第一个家。
我一直觉得以弗所书4:13里讲直等到我们众人在真道上同归于一,认识神的儿子,得以长成成人,满有基督长成的身量,是个奥秘。因为我们成长的经历里只有你追我赶,你死我活,很少有等候一同成长的时候。但神将等候的时间握在他的手里,将彼此建造、相爱、鼓励的心加在我们里面,使我们不是为着一个人的得荣而奋勇向前,却是为在赛道上遍体鳞伤又彼此搀扶着踏向终点的人摇旗呐喊。所以,我从不觉得我们是去受训成为神国的精英,相反我感谢你们等候我们这几年在真道上成长,扶助我们全家奔跑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