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感谢诸位读者的指点与批评,虽然评论散见于Google+、豆瓣、FB等各处。上一篇文章中所说的提倡会众唱诗应是指反对(或不提倡)唱诗班或敬拜团式的表演。高人指点我们应当阅读狄马可原作中关于敬拜的那一章,或者在麦种阅读2011年第三期(PDF点击下载,强烈推荐)中先睹为快。
最后一篇我想反思一下我自己从中看到需要悔改和反思的地方。
教会论
在过去的很长岁月里,我们都忽略了教会论在信仰体系当中的重要性。我们在乎救恩论、神论、基督论,我们认为这些构成了“因信称义”的基本要件。但是在教会论上,却因为中国大陆特殊的政教关系和80年代的复兴和福音运动而没有特别重视。在传福音的时候,我们常常强调“你和神的个人关系”,催促“接受祷告”。在这些前提下,基督教信仰成了“个人化”的和私有的,与地方教会是可以脱离关系的。再加上我们身边常常有各种特例:找不到家庭教会、常常出差、教会被逼迫所以只好分散成小组、等等,所以即使我们心里知道教会的重要性,却因为实际生活中的一些难处而在教导中含糊其辞。一方面我们批评天主教的“教会之外无救恩”,另一方面我们却对教会论在基督徒信仰中的重要性却绝口不提,造成了信徒对基督徒作为地方教会肢体的教义非常模糊。我们常用的“一根离开了火堆的柴”这个比喻更是让这个问题模糊化——这个比喻让信徒以为,教会生活单单是为了我们的好处,那如果我觉得去教会对自己信仰“没有帮助”(的确,有时候在教会中会受到伤害,或觉得没有“得着”)就可以不去、不参与、不投入。所以常常可以看到各种游离于地方教会之外的“网络基督徒”、“团契基督徒”、“访客基督徒”,他们并非没有聚会,甚至可能积极参加各种团契、小组、读书会、网络事工,甚至也可以援引“不可停止聚会”为自己辩护,但却缺乏在地方教会中作为肢体在身体中的连结。
CHBC把稳定出席教会主日崇拜作为教会会众生活重要评估方面,将不能够稳定参加主日崇拜,或者游走于各个教会之间的“消费型”会员予以纪律性除名,体现了教会论在教会信仰神学中的重要性。教会论不是低于神论、基督论、救恩论的次一等的信条,不是给神给信仰生活锦上添花的建议,而是基督教信仰体系中最重要的信条之一。当然,我也有疑问,那些经常出差的、工作在主日(如值班医生、警察、消防员)的基督徒是不是就不能加入这间教会而只能找一个其他时间有崇拜的教会作为会员了呢?
实用主义
在事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在寻找一种“教会模式”——不但是我,很多同工都是如此。我可以看到互联网上对某一种教会运作模式——华里克的马鞍峰或是改革宗的长老制(抱歉把这两者放在一起)——的推崇,或是同工之间互相询问“你们是怎么做的?”当我们看到某一种做法对教会的复兴或是弟兄姊妹的灵命有帮助,就会趋之若鹜。
但是在这两天,我们在早餐讨论(哦,我很享受这几天的早餐)的时候有同工指出我们需要反思这种实用主义。固然CHBC的教会体制和很多做法都很好,但我们更看到他们的每一个做法和“模式”的背后都有圣经基础,以及在圣经经文上的严谨考证。当然,长老会的长老制(具体请看大牛的文章)也有其圣经依据和严谨考证,关键是我们是经过查经、祷告和思辨接受了他的圣经依据而接受这个体制,还是我们根据眼见的效应来选择一个体制。
所以我想我需要在一些重要的、非确定不可的教会神学上,需要与教会其他同工们一起透过严谨查考圣经、阅读文献、祷告和思辨来确立,而不是因为我们倾慕某一种神学体系或是看到某一种模式的“好处”(即便是属灵的好处)而接纳。参照CHBC的信仰告白,我想我还有这三个问题需要在接下去两年多的神学学习中厘清:
- 是否接纳婴儿洗?
- 会众制还是长老制?
- 教会和社会中的性别角色?
太多时候,我们做决定是首先基于后果——“会不会这样”、“会不会那样”,而不是首先基于“圣经怎么说”,这是我需要继续悔改的。
牧师与政治
在华盛顿这个国家政治中心聚会,教会自然离不开政治性话题。CHBC曾经爆发过一次“国旗风波”,因为美国相当多的教会有传统在教会中放置星条旗,甚至有的教会将其放在讲台旁边,就像很多学校的教室里一样(不过美国人放国旗是用旗座,不是中国的教室里面将国旗全部展开钉在墙上的,所以不是那么显眼)。因为在一些美国基督徒眼中,美国是基督教信仰立国,所以爱国主义与基督教信仰是“合一”的。但是狄马可上任后在教堂装修时将国旗从主堂中移走,引起了轩然大波,被一些信徒指责为“不爱国”、“反对美国精神”云云,甚至有人在外面散布有关攻击和谣言。我们在听长老分享这一事件的时候,有人举手问,“在首都,教会成员里一定有很多议员、政治家和政府雇员,你们怎么处理教会中不同的政治观点?”狄马可回应说:
“作为牧师和公民,我自然有自己的政治观点。但是为了避免我的政治观点影响我所传的福音,我宁可在公开场合下隐藏自己的政治观点。”
我觉得神透过他对我说话,提醒我需要反思和悔改。后来中午的时候我去他家,他当时正好在Youtube上看奥巴马的讲话,可见他并不是一个不关心政治的人,但是他选择在公开场合中放弃讨论政治话题的权利,因为神在他的公共生活中首要呼召是传讲神的福音。当然,这方面上美国和中国的“政治”也有不同,美国的很多政治话题是具体政策之辩,往往不涉及绝对的公平和正义(或者两个政策都有其公平和正义的一面,也有其不公和损害的一面)。
所以我回来后已经把所有社交网络中的头像都“去政治化”了,这是第一步,欢迎监督。
补充:不过我现在还不是牧师,还可以在公共场合谈几年政治。
结语
晚间崇拜结束后,我们几位同工在教会外的马路上闲聊。我们请一位路过的会友帮我们拍一个合影,他也是华人,在首都工作。这时又路过一位姊妹(ABC)和他认识,但那位姊妹是另一间教会的会友。他们说,“我们有一个周间小组,每周为宣教祷告,有什么我们可以为中国教会祷告的吗?”他们很认真的记下我们所说的代祷,挥手与我们再见。那一刹那,我很感动。
愿神继续祝福那里爱主的基督徒和狄马可牧师的服事,也盼望这些回顾和思考帮助我和所有读者对中国教会的摆上。
九篇文章读毕,感想颇多。限于打字费时,Skype细细探讨
好的。第三个问题给你邮件:)
另外,对于你接下去想搞清楚的第1,2个问题,也是我的问题,一起学习吧。第三个问题,是我一直在思考和做的事情,有需要使用这边的故事的话请告诉我。
最后一句话啥意思?
作为系列,非常好的结束篇。我们回来一个行动点就是开始读书小组,并且写英文报告给这里的Mark作为督促的方法。教会论这方面我今早读到Church Membership第二章时,作者借助使徒行传来传递一个信息:虽然Membership这个词看不见,但是好像无形地镶嵌在Church里了。
9Marks网站上有些文章不错,特别是一些Q&A。我挺想翻译的,发了邮件给他们问能不能允许我翻译和转载,尚未获得回音。要不你也透过马克同学问问?
明白了,所以你所谓的“不在公开场合谈论政治”并不是指的对于某个具体的事件或者政策的讨论,而是你自己的政治倾向和好恶对吧。
对其他的教会非常缺乏了解,感谢LZ的分享精神为我开了一扇窗。
LS提了个好问题啊,Mark牧师在FB/Twitter上发表自己的政治言论么?
再问一个傻问题,900多人的聚会:主日考勤怎么统计的?有儿童主日学吗?会员婚礼也是该教会牧师主持吗?
可能我对婴儿洗的问题不了解,我看来这不是个很大的障碍啊。
1. 他好像不开FB/Twitter,这一点和Piper不同;
2. 不知道,我也很纳闷;
3. 有儿童主日学,而且做得非常棒。资料都可以免费下载:http://www.praisefactory.org/。
4. 是,但是他们有好几个牧师。
5. 对大多数主流基督教宗派,是否支持婴儿洗是核心教义。改革宗浸信会与长老会在此发生分野。
我有一个疑问:在微博上表达自己的政治观点和在私下与人聊天时表达自己的政治观点,同样都是有表达的对象的,那有什么区别呢?
我想你误解了我的意思了。我把我现在的观点重新总结一下(不敢新建文章以免遭遇口水):
第一,政治作为人类的公共生活和自我管理,本是中性的,就像其他自然和社会科学一样。然而因着人的堕落,政治也像其他自然和社会科学一样堕落,充满了污秽;
第二,基督徒应当用圣经和上帝的原则影响政治,就像基督徒在社会和自然科学领域当中所起的光盐作用一样。政治本应是美好的,被神所用。在民主社会中,神同样兴起基督徒政治家和议员成就他的使命;
第三,基督徒应当有基于圣经的政治观,并且不避讳告诉社会。因为基督徒若在公共政策中保持沉默,就等同与放弃盐和光的身份,任凭这个世界和非基督徒来告诉执政者错误的价值观;
第四,我个人认为基督徒在谈及政治时,最佳的做法是就某个具体政策指出圣经的价值观是否得到体现或违背,或是某个具体历史事实得到彰显或扭曲,但不宜仅是对某个政党或党派的好恶;
第五,牧师、传道人和教导神话语的基督徒和其他基督徒公民一样,有表达政治观点的权利。然而因为神在他话语上的呼召和责任,需要特别小心和反复斟酌,以免影响神话语的教导。比如当我们在微博上转发时,若后来被证明其中一条是谣言,那么知道的会众就会在听道时对我们援引的见证存有疑问;或是假设某个在政治观点上与我们不同的人来听道时,因着政治观念与讲员本人敌对而心中对讲员所讲的道产生防备心理,从而影响了神的道的功效。
第六,为了福音的缘故,愿意放弃自己某些权利,这是每个人自己的感动和负担,但不是对其他人的要求。保罗为了福音的缘故放弃从教会获取应得的报酬,但他也同样为传道人应当得加倍的敬奉而辩护。这不是一个对所有牧师/传道人的要求,每个人放弃到什么“度”也是每个人自己的领受和决定。
在教会讲台上评论政治事件当然是不智的也是滥用讲台权柄,我说的是在其他公共场合——比如微博、Facebook等。
1. 是否支持婴儿洗是目前国内一些教会共同成立老会的最大障碍
2. 曾经我们教会有人在讲台上评论Wang/Bo事件,也是引起轩然大波